是夜,一通电话让杨莲赶忙出门。
路过杯莫停门口,秦阮玉和她打招呼,“杨大姐,眠山蓝备好了哦!”
杨莲连连搪塞,“不了不了,今儿身体不适,不宜喝酒?!?br />
秦阮玉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,嘴角浮起一丝微笑。
她转头问李璐,“萧七七可是又出去了?”
李璐答:“是的呢!”
寥寥繁星如常挂在天际,今晚对于杨家母子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。
杨莲在一间民房面前停下,重重地吸了一口气,抬手叩门。
开门的正是杨莲心心念念的儿子杨启龙。
他瘦了又黑了,想必在外面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吧。
一阵心酸让杨莲湿了眼眶,嘴唇颤巍巍地抖动,“仔啊···”
杨启龙怯生生地叫了一声,“阿妈!”引着杨莲进了里屋。
房里狼藉一片,泡面、饼干、薯片的包装散落一地;陈旧的桌椅板凳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。
儿子日记中的女神陈玉婷,杨莲终于见到了。
她背靠着墙角坐在地上,瞪大一双无神涣散地眼睛,发丝凌乱地贴在清秀的脸颊上,嘴边渗着血让她清纯又妖冶···
墙上一条宽厚垂直的血迹延伸到她脑后,想必她是不能起身向杨莲问好了。
杨启龙慌乱得语无伦次,“我···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,哪知道···”
强装镇定的杨莲走过去,先是伸手探了探鼻息,然后抚上她的眼睛。
半晌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
杨启龙坐地不安地哆哆嗦嗦,“怎么办?阿妈,我···我不想坐牢??!怎么办?”
杨莲恨其不争地看着他,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。
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杨启龙懵圈了。这是阿妈第一次打他,火辣地疼钻入骨髓。
杨莲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,说:“密码是你生日,取了钱有多远走多远,再也不要回来?!?br />
悔恨、内疚和不安,一时百感交集涌上了心头,杨启龙哽咽着,“阿妈···”
杨莲心疼又慈爱地抚摸着儿子脸颊上通红的巴掌印,“以后,好好做人,知道吗?”
随后一把推他出门,催促他,“快走!”
杨启龙紧紧捏着银行卡,心里有句“阿妈,对不起!”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母爱无所报,人生更何求。他唯有趁着漏夜离开这座城市。
灿灿萱草花,罗生北堂下。
南风吹其心,摇摇为谁吐?
慈母倚门情,游子行路苦。
甘旨日以疏,音问日以阻。
举头望云林,愧听慧鸟语。
坐在屋顶某处看完整场戏的萧七七,起身拍怕手自言自语道:“该做正经事咯?!币桓鲎萆硐г谝鼓恢?。
漫长的夜终于褪去,天露出鱼肚白。
在沈玉婷面前坐了一夜的杨莲平静地拨通报警电话。
“警察局吗?我杀了人···”
陈勇仁赶到现场带走杨莲时,在门口撞上了萧七七。
循例也把她带上了。
萧七七也不怯,大摇大摆地跟着上了警车。
杨莲在口供室里平静地讲起案发经过。
“有人告诉我,我儿子在城郊的民房里。
我去的时候却发现只有沈玉婷在那儿,我问她,我儿子呢?
她说不知道,她拐走了我儿子,她居然说不知道?!
我气不过就和她发生了争执,推了她一把,就这样了···”
“你儿子杨启龙去哪里了?”陈勇仁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。
“我要知道的话,就不会坐在这里了?!?br />
只要儿子能安然无恙,杨莲愿意承担一切。其他的,她缄口不提。
陈勇仁问不出其他东西,只好去隔壁找萧七七。
“你怎么在那儿?”
“去郊外露营啊?!毕羝咂咭槐菊?。
“那你说说去郊外发生的事?!?br />
“郊外蚊子太多,想去问老乡要点杀蚊水。结果你猜,我看到了什么?”萧七七故作玄虚的样子很欠打。
“看到了什么?”陈勇仁耐着性子问。
萧七七神秘兮兮地说?!拔彝腹盎Э吹?,杨莲把一个女孩子推倒了,流了很多血···”
“你看到这些为什么不报警?”陈勇仁疑惑道。
“害怕得忘记了,然后我就跑回郊外喂了一夜的蚊子?!毕羝咂呱酚薪槭碌厣斐龈觳?,“不信你看,全是蚊子咬的包···”
陈勇仁不禁嘀咕了一句,“怎么你就总是很巧地出现在凶案附近?”
萧七七闻言,无奈地摊手表示她也不想的。
法医证实陈玉婷的致命原因是后脑勺撞上墙上的钉子。
杨莲自首,加上有萧七七这位“目击者”作证,案子结得顺理成章,毫无悬念。
杯莫停的伙计们怎么想不到平时闲事莫理的萧七七会帮杨莲作假。
她无所谓地笑了下,“送走沈玉婷的魂魄,顺便再帮杨莲一把,举手之劳而已?!?br />
抿一口眠山蓝,咂咂嘴,“这玩意居然还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心,怪不得世人都爱酒?!?br />
秦阮玉轻叹一声,“世上最苦的莫过于怜子之心。杨莲欠了她儿子两世,这一世自然是要还的?!?br />